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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砚秋的右眼灼如炭火,虹膜上二十八宿的星图纹路将黄河浪涛映成靛蓝色。薛冰蟾的银刀插入河滩,刀刃割裂的砂石间突然涌出成片的磁砂——这些砂粒自动吸附到他星图指骨的纹路中,在皮肤表面形成微缩的黄河堤防图。
对岸崩塌的堤防缺口处,十二名着靛蓝官服的河工突然静止。他们手中的夯具坠地,后颈浮现出与太医相同的磁石嵌痕。陈砚秋的《墨罪录》自动飞向决口,书页在狂风中翻动,夹藏的鱼符碎片突然吸附起所有磁砂,在空中拼出完整的"河防提举司"印文。
"《河防通议》的暗记......"薛冰蟾的刀尖挑起印文边缘的珊瑚粉,"被混入了琉球贡品。"
印文突然爆散。磁砂重新排列成父亲批阅过的河工奏折,其中"秋汛"二字正不断渗出黑血。陈砚秋的星图指骨插入血字,指节纹路在液面映出七处历史决口的位置——每处都与《墨罪录》记载的科举大案日期重合。
静止的河工们突然集体转身。他们的官服前襟敞开,露出胸膛上刻着的西夏文数字——正是他们在誊录所井底见过的黜落生编码。薛冰蟾的银刀斩向最近河工的脊柱,刀刃劈开磁石的刹那,决口处突然升起七根青铜水则(古代水位标尺),每根刻度上都钉着片状元齿。
"水则上的秘密......"陈砚秋的金针射向最高处的齿片,"用状元齿标记历史水位。"
齿片坠入浊浪的瞬间,整段黄河突然倒流。裸露的河床上显现出纵横交错的暗沟——每条沟壑走向都与某科状元策论的文脉相同。薛冰蟾的银刀劈开最近处的沟沿,剥落的淤泥下露出成捆的冰蚕丝,丝线上串着七枚磁砂,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倒流的河水突然凝固。水面形成巨大的《禹贡》九州图,而所有河道都用不同颜色的靛液标注。陈砚秋的星图指骨刚触及图面,"兖州"位置的液体突然沸腾,升起韩似道的虚影——那幻象正在将半页《河防通议》投入青铜鼎。
"《玉海》失载的章节......"薛冰蟾的银刀穿透虚影,"河防与科举同炉而冶。"
虚影溃散的靛液落入河床。新形成的漩涡中突然浮起十二具青铜河伯像,每尊神像的右手都握着半截状元笔。陈砚秋的《墨罪录》飞向最近的神像,书页如刀锋般刮过笔管,落下的碎屑在空中拼成景佑四年的黄河改道图——图上标记与父亲最后的手稿完全重合。
河伯像突然集体沉没。取而代之升起的是七块铸铁"镇河犀",每尊犀牛腹部的《河渠志》铭文正在融化。薛冰蟾的银刀撬开最近铁犀的唇缝,里面涌出成团的"墨黍"——这些活物般的黏液迅速爬向陈砚秋的星图指骨,在二十八宿纹路间形成新的支流走向。
"《宋会要》被撕去的部分......"她刀尖挑起黏液中的磁砂,"每治一处决口,就黜落一批举子。"
陈砚秋的右眼突然刺痛。虹膜星图投射到铁犀群上方,显现出历代治水官员的面容——每人右眼都戴着与赵明烛相同的水晶镜片。当投影聚焦到某位官员的虹膜时,《墨罪录》自动翻到对应年份,显现出该科三鼎甲的全部策论——每篇文章的第七段都在论述黄河治理。
决口处传来木材断裂的巨响。十二根"埽工"(古代河工技术)从浊浪中竖起,每根捆扎的榆条间都嵌着落第试卷。薛冰蟾的银刀斩断最近处的埽工,断裂处喷出的不是泥沙,而是凝固的靛蓝色浆糊——与装裱地窖发现的完全一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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