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费恩知道如今对方身份不一样了,恐怕整个联邦能与他平起平坐的人不超过二十个,同龄人里,更是只有艾德里安与他旗鼓相当,但闻言还是没忍住刺了他一句:“你还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啊,当年捅刀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这个呢?”
“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,轮不到……”钟晏抬头看了看了他一眼,“外人来说。”
“我是外人不错。”费恩说,“既然是你们之间的事,你也没提前告诉他吧。你根本不赞同人类自治,如果早一点说出来,一年级或者二年级的时候就说,哪怕是三年级说,他……”
“会立刻搬出宿舍,从此与我井水不犯河水。不用你来告诉他,我比你了解他。”钟晏心平气和地说,“以及,无论是我从业前或从业后,我个人都没有对所谓‘人类自治’发表过任何赞同或反对的言论,不知道你哪来的误解。”
“至少你应该提前告诉艾德里安,‘蝶’要是准备招你过去给她干活,你会忙不迭地答应!”
钟晏毫不动气,平静道:“这是一个极小概率发生的事件,我看不出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。”
费恩不得不承认,这个概率确实很小。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岗位与“蝶”息息相关,而这少数的职位里,最高议院是金字塔尖的存在,里面的正式议员不超过五十人,连上助理、后补议员们,也不过百十来人。在人类平均年龄已经突破百岁的当代,一个人的可工作年限也被拉长,七八十岁才被“蝶”建议退休的属于正常情况,最高议院的位置没有空缺,连续多年不进一个新人也是常有的。就算有新人入职,也大多是从下方直属的其他分议院晋升上来的人,一个学生毕业时被“蝶”判定直接进入最高议院,就算是顶尖人才云集的最高学府,也确实是十年难见一例的罕见情况。
毕业前夕,钟晏并非没有进行过思考,相反,他最后那忙碌的半年里,几乎每天晚上一闭眼就在考虑这件事。他知道,以自己的履历,位置不可能低,很大的概率当然是那些不带天然立场的工作,如果是那样,艾德里安也不是那种思想极端的人,非要逼着所有人都有明确表态才罢休,他可能会有点失望自己的朋友没有鼎力支持他的理想,但自己事后可以道歉,即时补救,问题应该不大。
而如果不幸,飞镖射中了转盘上那块面积最小的扇形……
费恩道:“这个小概率事件就是发生了。现在的结果全是你造成的,如果你提前打了预防针,事情根本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,他最多不过就是疏远你。”
“你管这叫‘不那么糟糕’?”
不,这个结局在他心里糟透了,艾德里安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,那比现在还要糟糕一百倍。昨天,他刚刚见到艾德里安时,对方忽略了他,与他擦肩而过,那是他这么多年最害怕的时候,比当年疯狂地联络艾德里安,发现自己所有的通讯方式都被他拉黑了还要害怕——他怕时隔七年,艾德里安已经释怀,决定放下仇恨了。好在,后来他知道,那不过是装出来的冷漠,艾德里安还是恨他的,咬牙切齿地恨着。
这么一想,钟晏几乎要庆幸当年的处理方式了,至少——
“现在,至少他恨我。”他轻轻道。
既然飞镖正中了靶心,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了,那就恨吧。艾德里安是他的生命里第一个,唯一的一个,真正在乎他的人。做不成朋友,哪怕是当仇人也好,他无论如何,都绝对不可以失去这份在意。
钟晏联系过自己的人开门放行,费恩直接将车开进了他的飞船内部停车场,有一个年轻男人已经等在那里了。
他虽然穿着一身西装,但看着像是个出席答辩会的学生,一头蓬松的棕褐色短发,戴着一副黑边框眼镜,满脸温润的书卷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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